饶是沈绵桉心里已经有底,战败后的情况会糟糕异常,直面事实的时候她也难以平静。
入目便是一大片一大片惨烈的殷红,不断有重伤的士兵从最前线被抬下来,沈绵桉跟在兄长身边南征北战三年,处理伤口的动作早已熟稔无比,但此刻她尤觉得不够快。
她像是不知疲倦不懂休息,机械的处理包扎,遇到已然坏死的肢体部位,便毫无犹豫地手起刀落,直到伤者痛苦的哀嚎出声,她才激灵一瞬,唤起一点同理心,柔声的安抚,“等会儿就没事了。”
伤者和妇女都围在沈绵桉的身旁低低哭泣,“沈小姐,城就要破了,我们要怎么办啊。”
沈绵桉站起身来四顾左右,营地狼藉一片,伤员密集,望不到头,低低的绞痛从未停止,血色在她视线里几乎蔓延成灾。
几口大锅烧着热水,奔忙的妇女神情茫然恍惚,脚步却未曾停歇,仿佛多救一个人真能多一分希望。
恐惧从空中逼来,厮杀声愈演愈烈,刀兵碰撞,血肉横飞,沈绵桉感到一种未知,紧紧摄住她的心脏。
她咬了咬嘴唇,坚定道,“还有我在,我会想尽一切办法,保住你们。”
城门被攻破的时辰比沈绵桉想象中来的更早,风雪天,暮色来的早,树林萧索,无边的虚空里回荡着呜呜的风声。
残墟上蒙着薄薄的一层细雪,愈发的苍凉颓败,实心红木城门终于不堪重负,巨大的轰鸣后,倒下了。
沈绵桉心下已经安定很多,手上依旧不疾不徐地慢慢处理着士兵的伤口,甚至对那人叮嘱说,“三天之内不能沾水。”
叛军纷乱的脚步如地上雷鸣,越来越近,那人心惊胆战,“沈小姐,我们真能活到三天以后吗。”
沈绵桉莞尔一笑,“会的。”
她整了整衣裙,简单洗掉手上的血污,站起身来,迎着凶神恶煞的叛军走出去,对包围上来雪亮的剑尖视若无睹,目不斜视地往前走。
她周身气度不凡,小兵摸不准底细,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感觉在指引着她,沈绵桉停了下来,叛军绕过她两侧归队。
一人一骑在暮色之下缓缓向她行来。
浓黑锋利的长眉,点漆般的星眸,优雅流畅的唇形,似笑非笑地勾着,虽然还是同样昳丽的形貌,但眉目间已褪去了从前那份骄傲放纵,棱角分明,疏冷若冰雪。
她漠然地问他,“我兄长呢?”
他微微抬眉,继而微笑道,“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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