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二人来到太华池畔的八角亭,景帝坐在宫人们提前准备好的藤椅上,乌岩则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聆听训示。
他似乎还没有从先前激荡的情绪中抽离出来。
不怪他如此失态,毕竟二十多年来,景帝在他心里的地位比高山更高,敬畏之心压过一切,说一句噤若寒蝉并不为过。
今日骤然听到景帝那句满含期许的勉励,乌岩险些当场掉下眼泪。
景帝看了一会秋日阳光下水面上的涟漪,平静地说道:“这大半年你很用功,朕都看在眼里。虽然有些时候你的处事手段略显稚嫩,但是至少你有上进的心思,这便是可取之处,所以朕对你抱有期望。眼下你即将监国,朕便考考你,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有为之君?”
乌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境猛地紧张起来,因为这个问题太过宏大,而且让他当面评说帝王之道,这显然有些逾越。
景帝见状淡淡一笑,抬手斥退周遭的宫人,道:“想到什么便说什么,朕不会见责。”
乌岩忐忑地思考着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父皇,儿臣认为如果可以做到朝堂政治清明、百姓安居乐业,应该就是有为之君。”
“你说的这些没有错,不过还有一个前提。”
景帝双手拢在身前,徐徐道:“你要能掌控手中的力量,才能让臣民按照你的设想做事。如果朝中吏治败坏,百官阳奉阴违,你要如何处理?如果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,你要如何安抚?”
乌岩默然。
景帝转头看着他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不听话的臣子便杀了,百姓敢造反就调大军扑灭,是不是这样?”
倘若治国真有这么简单,史书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亡国之君。
乌岩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他诚挚地说道:“请父皇赐教。”
“其实这些手段本身并没有问题,但是身为帝王要站得更高一些。”
景帝抬起右手高过额头,耐心地说道:“朝中吏治败坏,究竟是他们腐化的速度太快,还是你身为天子赏罚不公偏听偏信。百姓竖旗造反,究竟是有人蛊惑人心煽动民怨,还是官员和贵族沆瀣一气荼毒百姓。你首先要弄清楚发生这些状况的缘由,而不是立刻做出武断的定性。为君者,最忌被情绪牵着鼻子走,它会让你变得愚蠢又短视。”
乌岩豁然开朗,敬服地说道:“儿臣明白了。”
景帝颔首道:“知其源头,对症下药,方为处事正道。”
“是,父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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