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卓声若洪钟,一股彪悍的凉州人气息扑面而来。
刘辩倒也没有和董卓计较嗓门的事情,虚扶了董卓一把,让高望赐了坐席。
“孤曾闻,永康元年,凉州羌人作乱,东中郎将以护匈奴中郎将张然明军司马身份,率部击敌,杀其首领,斩首三千级,俘虏万余人?”
刘辩看向董卓,细细打量着这张脸。
浓密的虬髯如铁刷般肆意生长,鼻翼微张,眼白泛黄,瞳孔如鹰隼般锐利,透着野兽般的警觉与狠厉。
尽管身着一袭华贵的官袍,却也依旧无法掩盖董卓从骨子里透着的野性与暴戾,宛如一头刚从凉州山林中走出的猛虎。
只是,这头猛虎就像是从山林中走出却进了虎笼似的。
听到刘辩的询问,董卓先是挺直了腰杆,似乎是想要夸耀当年的战功,但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双手局促地在身前交握,手指不安地微微扭动,像是不知该放在何处。
董卓僵硬地行了一礼,压低了嗓门道:“回殿下,是有此事,然彼时还有同为军司马的尹端尹伯行与臣一同击贼。”
说话间,董卓时不时偷偷抬起头瞧着太子的神色,见太子面色平缓,才暗暗松了口气。
董卓这头猛虎在刘辩面前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乖巧,语气之中甚至带着些许谄媚,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嗓门外,举止虽然有些生硬,但却颇合礼法,回答着刘辩提出的每一个问题。
而眼见董卓如此,刘辩却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也许未来的董大魔王的确是位令人心生畏惧的枭雄,然而此刻的董卓却像是个刚从故乡的贫穷山区调入了京城的“乡巴佬”,举止之间多局促不安。
“孤的骁勇将军何必故作此儒雅之态?”
刘辩打趣着董卓,令人赐了一碗蜜水和一碟果子给董卓。
董卓见太子如此言语,却依旧不敢大意,恭恭敬敬地拱手道:“臣乃凉州粗鄙武夫,不识礼法,恐举止不当冲撞太子。”
刘辩摇了摇头,相比曾经对董卓的忌惮,他反倒是对眼前呈现出反差感的董卓产生了些许喜爱之情。
乱世就是一团火焰,他会悄然点燃每个人心中如柴薪般的野心,随着第一捆柴薪被点燃,这团名为“野心”的火焰便会越烧越旺。
曹操是如此,董卓也是如此。
但至少在大汉大厦将倾之前,这些人的心中何尝没有过成为一位辅弼天子中兴大汉的忠臣的梦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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