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峒道手里持着一盏灯笼,在昏暗的暮色之中走在庭院内的小径之上,他心里忐忑不安得紧,眼下大理寺对裴昭仪的调查越发确凿,似乎已经确定下来是裴昭仪与表妹裴美人身边的侍女做出来的事情。
然而调查越是顺利,他却越是高兴不起来,他自觉仿佛是虎伥一般,帮助那真正的凶手在一步步把案情引向一个错误的方向。
“她看到了吗?”
一轮残月悬在中天,冷冷的一弯勾在流云之上。
张峒道闭上眼睛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收拾好那些心绪,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院子,然而就在桌上,此刻却平白多了一封信笺压在一个锦囊下面。
“这是……”
他目光顺着烛火猛得一亮,捏着手里的锦囊,皱着眉露出个似哭非笑的表情:“混蛋,都能潜入张家的屋子了,就不愿意和我见上一面吗?非要这么无情吗?”
台上烛火晃动,张峒道在桌前站了许久,这才转身关上门,从信封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纸,凑到灯下开始仔细阅读起来。
李平阳在信中将这段时间调查得知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写下,从分别失去眼耳鼻舌的四具宫中侍女女官的尸体,到最终线索如何断在王胡这样一位大理寺寻常问事这里,将其中所有调查的细节都一一写明。
在看到范芜发现的关于“百花杀”的秘密时候,张峒道不由得皱起眉,手抵着桌面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神态很是悲恸:“原来,这东西居然是长安传出去的……传了一圈,最后又反扑回来害人,何其可恶!”
“王胡家中妻儿对此事了解不深,为保全自身,更为了不要继续影响他们生活,便无有继续调查下去,目前所知已经足够佐证四位女子遭到谋杀的事实。”
“我们能够调查到的只有这些内容,现交付大人自行定夺。无论大人如何抉择,某都将在暗处遥祝大人可以得偿所愿。”
“信上内容关系多人安危,还请大人阅后将信纸即刻处理。”
张峒道看完最后一个字,缓缓地沿着榻边坐下,烛光在一旁晃动一瞬,他的影子仿佛树影似的摇晃起来,照在白墙之上。
他最后一丝侥幸,最后一点点期待,也随着读到最后一个字而缓缓消散,他扶着榻沿,手无意识地不断摩擦着扶手位置:“……”
不知过了多久,他又一次低头看向面前一封信:“无论我如何定夺,你都会遥祝我得偿所愿吗?如果,是无法得偿所愿的死局,你能帮我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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