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蛮劲的人通常没什么大格局。所以叶问能说出“其实天下之大,又何止南北。勉强求全,等于固步自封”这种政协委员式发言,宫二只会昂着头问她爹,“宫家没有败绩,您又在这儿,他凭什么出头?”
所以宫二拼死要复仇。退了亲,奉了道,拿回了宫家的东西,也落下了病。她人生是标准的波峰型,最高点是复仇(跟叶问没关系),然后就一泻千里,是拖着命在活。
如此固执,问值不值得都是唐突了她。
在她和叶问金句频出的最后一次会晤里,叶问惦记着宫家六十四手,他还在为“武林”着想,也不管政治的风云诡谲能不能容下心无旁骛的切磋。可惜宫二不愿垂眸见众生,她活在自己的恩怨里。
但这就是这个电影别扭又牛逼的地方。大格局的、重整山河待后山的叶问,居然不及低眉敛目,眼里毫无求生欲望的宫二打动人。
那些有蛮劲的人就是这样的,她们像一把刷子,不由分说地把体面、克制、默契这种成年人美德都冲掉,把坚固的心事直接呈现给你。
“四十年来家国,三千里地山河”,做了要去东北的大衣也好,那枚可能被摩挲得包了浆的扣子也好,到底没有一句近乎捣乱的——对就是捣乱她知道时日无多所以不给叶问躲闪的机会——到底没有那一句“我心里有过你”来得直击人心。
叶问预想中和平大气的“故人重逢”被她这句“我心里有过你”冲击得七零八落。她不许他装糊涂,她不介意他笑她执拗,也无所谓武艺传承,面对叶问对宫家六十四手的惋惜,她的回答近乎挑衅了——“武学千年,烟消云散的事儿,我们见的还少吗,凭什么宫家的就不能绝”。
人生无常,确实没什么可惜的。这真的是天分太高的人才能说的话,你觉得她终生不嫁可惜了,觉得她复仇后缠绵病榻荒废武功可惜了,这是因为我们普通人资质有限,才觉得每一分天才都要物尽其用,就像穷人总觉得自己比豪门会计更会管账,每一分钱都花得更到位。
“可惜”是个很功利的词。世上没有谁“应该”活成什么样子。
宫若梅很像一根银针。那么尖锐又不可回旋。针一生只能用一次,她用在了看起来最不划算的报仇上。但没什么好可惜的,天赋、地位、无忧无虑的人生……都有戛然而止的一天。“最是仓皇辞庙日,教坊独奏别离歌”。
但即使已经用这么悲观的态度去生存还是免不了叹息啊,还是会在一个南方的夜晚,忍不住对着一个明知道不会正面回应的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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