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阶又把先前通政使告诉他的消息说了遍。
“听说这个叫海瑞的户部主事,在上这篇奏疏的时候,已经诀别妻子,遣散僮仆,在家里买好了棺材等朝廷惩处。”
“什么,这海瑞竟如此不堪,这是要逼君上失名于天下。”
“知道有什么用?外面现在传的都是海瑞是忠直大臣,敢于直谏陛下,我等皆是阿谀奉承之人,只知一味讨好皇帝,做那些下贱之事。”
徐阶此时心情非常不好。
虽然他坐上首辅宝座,干的事儿和当初严嵩在时没多大区别,可他毕竟还要脸,可不是过去那样,嘉靖皇帝要多少银子,他就会像严嵩那样全盘接受,也会据理力争,尽可能减小内廷的用度。
因为徐阶等人执政以后,嘉靖已经收敛很多了,奢靡的生活已经极为节制,毕竟徐阶比严嵩要脸,不好好做他的走狗啊。
只是到了海瑞口中,自己其实做的事儿和严嵩没区别,直接否定了他做的一切。
可以想象,要是此疏流传后世,世人会用何眼光看他,把他比作严嵩第二?
其实魏广德猜错了,这个时候想要杀海瑞的,嘉靖皇帝可能都未必有杀心,而徐阶反倒起了杀心,要杀海瑞泄愤。
反正只要海瑞死了,一切都是嘉靖皇帝的锅,和他徐阶何干?
就如杨继盛、沈炼等人之死只会被人记在严嵩身上,而没人会去想其他。
但凡嘉靖皇帝在那时有丝毫想要他们活命的意思表达,严世番也不敢轻易下黑手。
“首辅大人是什么打算?”
李春芳拱手问道。
“我也没什么好主意,所以才招子实过来商议。”
徐阶叹气道。
“虽然这份奏疏核心是吾皇英明,可其中之言难免触怒龙颜,倒是我等,不说也罢。”
李春芳心里也不爽。
他是没敢向嘉靖皇帝谏言过,因为他知道谏言不会有效果,还会影响自己的仕途。
自从杨继盛惨死狱中,沈炼在大同被暗害,官员中中敢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。
徐阶这些被被严嵩一党压了二十多年的人,早先是用杨继盛和沈炼都探过路,试探嘉靖皇帝的底限,不过都失败了。
大家都将身家性命压在这仕途之上,有了他们的前车之鉴,大家都没了犯颜直谏的勇气。
只是没想到到了现在,还有人敢玩这一手。
“此子谋划叹为观止,不可轻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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