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满枝抱紧了琵琶,只垂眸望着地面,一种不知是心疼还是心伤的情绪涌上来,这情绪不知是为了赵昔微,还是为了年轻的新帝,亦或者是为了她自个儿。
可思绪纷纷之后便都化作了无边的苦涩。
为了她自己,也为了眼前的他。
她咬了咬唇瓣,颤声答道:「回陛下,妾身擅奏曲子的有二,一为凤求凰,一是白头吟……」
天子喝茶的动作一顿,再看她,眼神突然变得森然:「嗯?」
何满枝霎时冷汗淋淋。
硬着头皮,强行解释了一遍:「嫔妾师傅擅这二首,因此嫔妾学得略为熟练些。」微微一顿,揣摩他心思,「倘若陛下不喜欢,嫔妾可捡其他的。」
李玄夜将茶盏一搁,冷凝了她不语。
「陛下……」何满枝防线崩溃,一时心乱如麻。
「你可知这二首曲子的出处?」
何满枝咬咬唇,掩饰眼底的情绪:「嫔妾……听说这是京中男女最爱的曲子,是……是讲的两情相悦、白头偕老……」
李玄夜便笑了一声。
何满枝不敢再说。
「罢了。」李玄夜阖目,仰靠在御座之上。
雕龙绘凤、镶珠嵌玉的天子宝座里,他靠着椅背,双目紧闭,像是疲倦至极了。
何满枝紧紧地抱着琵琶,连呼吸都屏住了:「妾身也听师傅说过,当初司马相如初见卓文君,便弹奏一曲凤求凰以诉情衷,两人因此结下良缘……后来……」
「后来,司马相如移情别恋,卓文君悲痛欲绝,作下诗一首。」李玄夜未睁眼,只寒声截住了她的话尾,「闻君有两意,故来相决绝……是为白头吟。」
忽听他说出这样直白的话,何满枝又惊又惧。她抱着琵琶,面色煞白,不敢再听:「陛下,它还有下句,愿得一心人——」
李玄夜坐直了身子,抬眼看她,面上闪过一丝嘲讽:「朕是天子。」
何满枝一颤。
「朕是天子」
她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给她听的,还是说给离去的赵昔微的,可不论是说给谁的,他都是在表达一个意思:他是天子,他不能一心人。
这样冷酷的答案丢在她面前,她才情窦初开的心,仿佛万箭穿过,是汨汨的血流。
她从未奢望过他的情,可她也不想亲耳听见他这样的戮心之语。
一滴眼泪终于承受不住坠落下来。
是恐惧,亦是难过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