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掌柜心里一突,东家已经一个月没关注过兰桂芳了,他以为,东家会不在意这件事呢,没想到,今天结账了,突然问了这么一嘴。
史掌柜不敢说自己没打听,根据经验推测道:“东家,小的算过棉袄的成本,剔除棉线、工钱、饭钱、油灯钱等等,兰桂芳一套棉袄也就赚十二三文钱,完全是赔钱赚吆喝,利润不大,不足为惧。”
“利润不大?不足为惧?”闫芳芝终于坐起身来,睁开了眼睛,里面仿佛飘过无数刀光剑影,害得史掌柜心里一突。
他跟了小丫头做生意有段时间了,小丫头看着贤良淑德的模样,心狠手辣着呢,贩卖人口、倒卖粮食、囤集药石……什么挣钱做什么,管你亏心不亏心。
无利可图,哪怕是三个月的婴儿死在她眼前,她眼皮都不撩一下。
闫芳芝面色阴冷:“史掌柜,你眼睛是瞎的、耳朵是聋的吗?兰桂芳的织娘们,把织布机都踩出火星子了,每台织机一天一夜能出六匹布,三百台织机一千八百匹布,能做七千二百套衣裳,就算刚开始慢些,二十多天就完成了十万套棉袄,纯挣一千二百两银子!”
史掌柜脑门子瞬间冒了汗了,有心辩解道:“东家,军队、军队的生意不、不常有,下、下个月,兰桂芳就、就不行了……”
闫芳芝冷哼一声:“闫芳香用的是斜纹布,利润压得低,只要大将军脑子没让驴踢了,一定会选择长期与兰桂芳合作。只依靠桐关大营一笔生意,就够养活兰桂芳了,更气人的是……哼……”
闫芳芝闷哼一声,话却没有完全点出来。
绣坊挣得钱多钱少她不在乎,反正有牙行和药铺的生意,随便拎出一样生意都比闫芳香挣得多。
她在乎的是,闫芳香的生意,覆盖面太广,大街上随便扔一板砖砸中的妇人,十个里有八个给兰桂芳打过工。
这些人,有钱就是爹,有奶就是娘,见到闫芳香,一口一个“闫三东家”的叫着,她听着十分刺耳。
在外面,人们提到鼎盛绣坊,会不禁竖大指称赞绣技;提到兰桂芳,会不禁竖大指称赞人品。
谁高谁低,高下立判。
这样的认知,让闫芳芝内心很不舒服。
她,才是那个具有上帝视角、发号施令、改变命运的人,怎么可以输给一个本土小白人?
不行,绝对不行。
见东家脸色阴晴不定,史掌柜咬了咬牙:“东家,要不,我让熊瞎岭的大当家,把她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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