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方有一片竹林,他想起小时候江城的郊外,也是有大片竹林,那的竹叶可比他手中的要新鲜亲切得多了。
“那年江城城破,人人都说,江城怕是要成人间炼狱,江城是幸运的,安国侯江振南带领的那支黑甲军,军纪严明,不劫掠百姓为非作歹。虽然江城也血流成河,但不是人间炼狱。可跟着南昌皇室到了邑城的南昌贵族,在掳国公夫妇暴毙而亡之后,注定他们一辈子惶惶不可终日。尤其是看到南岳与南泰那些遗族在邑城勋贵家中为奴为婢,多少人隐姓埋名成为流民,我们都成了东俞的南人。下官是幸运的,下官一到邑城,就进宫遇见了陛下,可即便如此,与陛下有情谊的下官,一样摆脱不掉南人的印记。”
“南巡的时候,下官陪着陛下走遍了南方四国的旧地,当年江城破,百姓也没见得都躲进深山,可南巡的路上,山匪横行,盘踞在城邦之外的山林,山匪们不敢滋扰有东俞兵守护的东俞子民,只能去深山林间劫掠毫无东俞兵庇佑的南人,南人没有死在战火中,却活在了不公与苦难之中。后来北戎挑衅,端寿王建议陛下议和,当时端寿王想都没想,就要将南人之女做和谈之物,陛下允之。”
周洵有些哽咽,他拿起酒壶,恭敬地给晏清斟酒,又说道:“下官知道不该怨,自古成王败寇,败国之民,向来都是这个命。可南人不是金银货物,也是人啊。东俞的南人身上永远都有不公与歧视,如果不是下官迎合上意,如果不是下官为虞相的女婿,如果不是下官苦苦钻营,下官走不进前朝,坐不上百官之首的位置,也就不可能为南人的不公而鸣,南人也就没了希望,难道南人就不是东俞的子民了吗?”
晏清悠悠地放下手中的酒杯,他看了一眼眼前双眼有些红润的周洵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百年之后,皆为东俞子民。”
周洵一怔,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,他的双手不由得颤抖起来,百感交集。他想如果当年没有那么多的专营,他现在会怎样?突然他的眼中一滴泪水掉落在杯中,他慢悠悠地起身,不舍地看了一眼邑城的方向,说道:“晏相,时候不早了,崖州路途遥远,下官要上路了,就此别过。”
说完他一仰头,饮光杯中之物,快步走上马车,渐渐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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